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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鹏美国现代诗歌中的东方元素中国社会

来源:大理市 时间:2025/4/5

王家新在《翻译与中国新诗的语言问题》中认为:“如今,任何一个国家的诗歌都不可能只在自身单一、封闭的语言文化体系内发展,它需要在‘求异’中拓展、激活、变革和刷新自身。”中国新诗和美国现代诗歌,看似差异巨大,实际上存在密切关联。

“天人合一”的东方智慧

说起中美诗歌的联系,在中国新诗草创期就已经存在了。鲁迅在20世纪30年代回答一位记者的采访时曾谈到,中国新文学的第一个10年与外国文学之间关系密切,受到很大影响,这种状况到了第二个10年才有所改变。事实上,不仅中国新诗在百年历程里不断吸收来自美国文学的智慧和经验,美国诗歌也同样在从东方的智慧中汲取灵感和力量。

两届美国图书奖得主、华裔女诗人梅梅(Mei-meiBerssenbrugg)诗歌中佛道思想的影子极为明显。对“合一”(unity)的追求,既深深根植于梅梅的艺术思想中,也清晰地呈现在她的诗歌文本里。她认为,人的肉体和精神,就仿佛一张桌子上的两束烛光,需要合而为一。这就像中美诗歌一样,两种异质性的事物,尝试对话,其结果会是件新东西,昭示着让人欣喜的融合。事实上,梅梅诗歌中受到东方思想影响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一首名为《丹田》的诗,就充满了禅悟和道家思想。作者将语言变成了“气”,诗意的推进仿佛“气”的游走,让人着迷,其中充满了天人合一、追求平衡的东方智慧。

此外,梅梅诗歌在外在意象的呈现上也极具东方色彩,比如这两句:“她之所想,是她的平衡印入一头雕龙/在大理石基座上。”倾力以求的平衡感之获得,构成了这首诗诗意推演的理想状态。这样一种虚幻的境界,如果仅仅简单道出,势必显得无力,而梅梅的高明正在于将其物化——“印入大理石基座上的雕龙”。这样的选择,不仅仅是一种修辞技巧,其背后明显是来自东方的美学和精神境界。“物化”概念出自《庄子·齐物论》,其最著名例证便是庄生梦蝶,物我由两忘而合一,实际上恰好应和了梅梅前面两束烛光的隐喻。这样的手法,也令读者不由地想到同样受惠于禅宗思想的美国诗人加里·施耐德《砌石》(Riprap)的开头:“垒好这些词语/在你的思想如同岩石之前”。二者可以说有着相同的思想源泉,只不过在技巧上彼此反其道而行。

“虚无诗学”的现代价值

美国图书奖的另一位得主施加彰(ArthurSze)认为,不同空间的相互介入、碰撞,会创造出一个崭新的空间,一个极具创造性的空间。这一理念具体呈现于他的诗作《新月之后》中。这首诗的灵感来自屈原的《天问》,当人面对浩淼月空时,会产生很多本源性的问题,面对这些问题,人没有答案,只有永恒的疑问,月亮知道答案却又永恒不语。在施加彰这里,月亮构成了人的思想与宇宙互相碰撞的崭新空间,月亮的圆缺、移动,则暗示了人类思想的明灭,这便有了这首诗动人的结尾:“一只夜枭从松树上飞举/当月亮,不,人类的思想/从至明之明移向至暗之暗。”事实上,施加彰的诗中对于空间辩证的呈现不乏其例,如异常奇妙的《一万比一》便是极好的例子。这首诗将小大之辨、空间的相对性张力做到了极致,它以一个古老的腓尼基配方开头,这也正是“一万比一”这一奇怪比例的由来:“腓尼基人守护着一个配方,需要/一万个骨螺壳,才能制作/一盎司泰雅紫”。不得不说,这个开头充满西方的历史趣味和神秘感,而其结尾则极具东方的意境和智慧:“峡谷中的松。感受一滴水/滚下一枚松针,闪耀着光/悬挂着,在尖端。”这个结尾重新校正了我们对空间的体悟,它呈现的是微观世界,但极具张力,恰如这滴水一样,水滴的张力便隐喻了空间的张力。宛如“一花一世界”,这个结尾充满了禅悟。

美国诗人、评论家石江山(JonathanStalling)在其专著《虚无诗学:亚洲思想在美国诗歌中的嬗变》中将受到佛、道思想影响的诗学命名为“虚无诗学”。事实上,20世纪以来,美国诗学、思想对亚洲思想的引入,对石江山所说的“虚无诗学”的引入,恰恰是要以异质性的思想资源来批判本土的虚无主义问题。这来自异域的努力,具体到文学领域,正如石江山在书中所写:“异质文化文本为扩大文学批评的解读方法提供了机会——使它们更为微妙,增添了新的语域,而且调整了新的视野。”在这个意义上讲,前面所谈到的两位美国诗人的写作,都可纳入“虚无诗学”的范畴,由此可看出当代美国诗人的诗学努力。

自身传统的正确认知

需要注意的是,亚洲思想这一异质性精神资源内部实际上存在着历史性的裂变,如果不洞察这些,禅宗思想也好、道家思想也罢,就都不能被正确理解。不仅对于美国诗人来说是如此,对于我们自己来说亦是如此。西川在理论上呼应了日本学者柄谷行人在《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中所说的“认识装置”的概念。一个时代在面对传统时,总会将其建构成某种“认识装置”,其中实际上暗含着历史的权力和神话。我们要想认知真正的传统,就必须突破这些“认识装置”的局限。西川正是要提醒我们注意对自身思想传统内在复杂性的认识,唯其如此,它才能真正成为我们此刻自身有效的传统。有效,则意味着我们明了传统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可以如何与其发生关系,并进而与在这一传统之外的人进行对话。这一点,正如西川在《传统在此时此刻》中所说:“我们要拿传统干什么呢?在所有可能的答案中我选择这样一个回答:传统可以帮助我们再一次想象这个世界和我们的生活。如果我们能够最终形成这样一种想象,我们就有资格与其他文化对于世界和生活的想象——甚至其他文化借助中国古代文化元素所提供的对世界和生活的想象——展开真正的对话了;而与世界的对话其实也是与自己的对话。”

文明之间互通有无,彼此碰撞,才能创造出更为伟大的文明形态。从本民族文明视角出发,其他的文明无疑构成了他者式的存在。尊重他者,同时丰富自我,只有在与他者的不断对话中,一个强大而开阔的文明主体才能逐步确立。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作者:李海鹏

声明:本文图片来源于“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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