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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老去的故乡

来源:大理市 时间:2019-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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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杨小云

01

我在大理古城出生,十岁以前,是个从不知忧伤的小姑娘,大理3平方不到的大街小巷,曾流淌着我的欢声笑语。梳着童花头,我尾着爷爷跨出院门,在家门口的水井旁,爷爷担水我玩水,水花溅在被阳光照射的大青石板上。奶奶牵着我的手买菜去,青石板的小路留有我们的跫音,低矮的石头黄皮土墙上有碧绿的仙人掌果子,别人家的院墙高处有艳红的石榴花探出头来。

年之后,我被父母接到了四川读书,众所周知,中国孩子读书的日子一贯不好过,众所却不知,不是由父母带大的孩子成长中会有怎样的病痛毛病。这疼痛,只有在各种假期,不同的季节,不同的时光,回到大理,回到爷爷奶奶身旁,方能治愈。20多年后,爷爷奶奶先后长眠在苍山脚下,然而这种病痛的成长一直伴随着我,成长为痼疾,它的名字叫乡愁。又是10多年后,这痼疾依然冥顽不化,随岁月渐长,质地愈发坚硬。

我一直记得他们教给我大理的生活方式:我总是在郁郁的四川迷恋着阳光,管晒太阳叫烤太阳;总是喜欢喝烤茶,管它是普洱还是毛峰,也管它是铁观音还是大红袍,没有炭火就着煤气干烤后再泡了喝;我总是用淘米水养各种茶花;种很多玫瑰花,琢磨着如何做糖渍玫瑰的饼;我还学会了苍山洱海对待万事万物的样子,平静和自然,以及,慈悲。

今年,儿子读大学了,离开大理30多年后,我又回来了,这次回来,我了无牵挂,再一次拥有了真正的大理生活。在苍山脚下的一间房,我可以看得见洱海日出的一角,转头听得见苍山松涛的呼吸声。

虽然这么多年来,理所当然的我变老了,大理也改变了,但我与大理的关系一如从前。

02

我开着先生姐姐的车,载着大姑子,小姑子,小姑子的女儿和我的儿子,从攀枝花出发,飞奔在回大理的路上,他们,是观光的过客,我,是回家。

楚大路上,下雨啦,过了云南驿的服务区,我急迫的心情明显平静了下来,近乡情深,不是情怯。高旷的天空,清新的空气,道旁一闪而过的野花,离故乡越来越近了。

下高速了,看见大理的标识了,拥挤的城区道路,高大矗立的公寓楼盘,事实上,此大理非大理,这是下关,是大理的新城,古城大理,才是我的家,玉洱路上,有我的家。

在从下关通往古城的国道上,几十年来,无数次走过这条路,左边是苍山,右边是洱海,只是,左边十九座连绵的点苍山脚下是越来越多的房子,密密麻麻,右边原先可以从道旁一览无余的洱海,现在只能从道路两旁,磷次栉比的房屋中间看见一点洱海的波光。

我对自己说,没有关系,一切都会改变,世间哪有永恒的东西,这里越出名,来的人那么多,只能说明这里值得所有人去爱,而我,出生长于斯,已足够幸运。

驶进古城了,驶进了唯一可通汽车的玉洱路了,可以停下车了。我看见,我在我小时游荡过的土地上,是各种以旧修旧的木屋瓦檐,是矫揉造作的石头与灯笼,是各种酒吧的店招,卖着在中国各地古镇常见货品的小店,喧闹而拥挤,有多少慌慌张张随导游小旗的游客在走马观花,又有多少长住却打扮怪异的外地人,晃荡在街头,却又表现出一种刻意为之的慵懒与闲适,没有水井,没有石头破墙,也没有墙头上做篱笆的仙人掌,这完全不是我小时候的大理了。当然,只有路边引来的溪水是来自苍山上的,并穿过城中,流向洱海,所以,它依然是大理。

当我走到一条很窄的小囱里,当我走进明显变小的大院子里,当我听到隔壁经亲戚介绍后,响起亲切的乡音:阿云啊,给是阿云回来了嘎?我顿时有了归属感。

40年前我住过的老房还在,虽然已是破败不堪,老家的后院,奶奶手植的梅子树已倒,因为无人居住而荒草丛生,但我依旧闻到了素馨花与青草,泥土混合的芬芳,爷爷烤过后煮沸的大叶茶的清香,灰暗的墙壁上有两张定格在那里的微笑,多么慈祥和安宁,以及温馨。我甚至在心底感谢洱海的整治,所有海边客栈一刀切的整治,使我家老屋的翻修改建也被迫停止。至少,在这低矮破旧的老屋,还隐匿着我过去的欢声笑语,粘着爷爷奶奶的我,小小的身影仿佛我还坐在茶花树下,素馨花架下,和他们絮语。在我走过了人生快一半之后,在这个脆弱无常的世界,你们的微笑,是恒久不变的存在。是的,只有你们的笑,你们的笑令我得到心灵的安宁。

03

作为从前的主人,我当然得尽地主之谊,不过,从小带我长大的姑姑叔叔才是真正的东道主,我带着大姑子小姑子,儿子和外甥女,跟随着他们的车辆,预备环海一游。

姑父说,因为洱海蓝藻爆发,海边客栈现在全部关停,所以环海路可能不如从前热闹了,正好啊,我要看的是洱海不是客栈啊。迎风行驶在西环海路,从前两旁的稻花香几乎消失了,变成了成片成片的熏衣草,阳光下熠熠发光的大片烟叶田也变成了格桑花海,雏菊田,我只想着从前的稻田,念着生长在海边的树,对这些完全无感,我的大姑子说好美啊,想停下照相,可是走近一小片花田的门票要60元,不值得啊,大姑子悻悻然上了车。

海边,所有的客栈真的关停了,无论大小,有的封条贴着大门,有的牵线围绕一圈,甚至还有修缮一半的,也落个空壳在那里。只有零散的小贩,卖草帽,卖点烤洋芋什么的小吃,靠海边的道路一旁,摆放着一些条凳假桌子,玻璃球状椅子,搁置些假花,充做道具,以洱海为背景,10元钱可任意照相。我的大姑子小姑子欢呼雀跃,奔向这些假道具,两位中年美女不辞辛苦换各种纱巾,摆各作姿势照来照去,我儿子和外甥女,两位真正的青春期少年郎与少女却毫不感冒,只愿意自己拿着手机和相机,对着洱海,青草甚至蚂蚁拍照,既不愿意和大人拍照,也不允许大人拍他们。

我跟大姑子小姑子说,这些道具随便放一个池塘边,照出来也是和海边这个效果一样啊。她们俩正玩得不亦乐乎,充耳不闻,典型的外省游客心态啊,于是我和我的姑姑们,姑父坐一旁专心吃烤洋芋,一边耐心等待。我心说,多大年龄都保有一颗少女心,多好啊,倒是这二位青春期少女少年,好像什么也不感兴趣,90后的心有多老啊。

阳光下,不时见有挖掘机在开挖地下,预埋污水管道,粗粗的钢筋水泥管道摆放在边上,工人们顶着可晒脱层皮的高原日光在干活。

我问姑父,客栈关停这么久,蓝藻治理到底怎么样啊?姑父沉吟道:好一阵没来海边,今天看看,这倒是真的比前几个月好多了。就是这些做客栈生意的恼火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

大理之所有成为大理,成为多少外乡人的理想之国,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洱海,有了苍山,山水之灵秀,气候之宜然,如世间桃源,令人趋之若鹜。而人一多,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便变糟。国人于是感叹原住民由质朴变成庸俗,感叹此地不再有淳朴民风,感叹着世风日下,殊不知正是自己所造成。国人热爱原生态,却惯于破坏,发现一处美景,便破坏一处美景,然后再去寻找,再去破坏。文明和经济腾飞的代价,意味着纯真质朴的丧失,中外无不是这样,这已经是一个颠扑不破的悖论,甚至于是人类的宿命了。

作为并非生活在大理的大理人,我理解,洱海痛,客栈也痛,这是事实。但我清楚明白,这世间一切没有永恒,只希翼这世间残存的美,可以稍稍长久一点。而已。

04

童年生活对人生影响最为巨大,作为在大理国渡过美妙童年的我,长大后又侵淫在无限温润的天府之国,那个人文城市成都府,自然而然的,从小到大那种文艺少年至青年的味道,也一直深入到骨髓里去,深入到今天,一颗中年文艺主妇兼煮妇的心里去。

我码字,读书,在文学的边境流连,徘徊,竟然也识得一些字,认得一些人。这其中一个人,每回大理是必见的。他是侠客,也是文人,如果说杨丽萍是大理舞蹈界的坐标,那么,他更像是大理文人的坐标。尽管他并非大理人,然而,他在大理的生活竟然和我童年一样长了。他是土家野夫,我们,所有的文学老中青,通常都叫他野哥。

来到大理,当然要见野哥。他在寄庐,这是经济学家陈天庸,阿陈老师所修的会所客栈。寄庐,更像是一个文人会所,只要野哥在这里,定是高朋满座,美女如云。

那天中午,我去大市场准备买些瓶瓶罐罐,我穿了条长裙,本人不白,但怕晒得更黑就顶了条围巾在头上,先买了个草编篮子,顺手挎在臂上,这下可好,随便在哪个店一探头探脑,就有人用普通话跟我打招呼,我总是第一句话用纯正的大理话问:阿大妈,这个罐罐多少钱?店主狐疑的打量着我,有的马上改成大理话,有的依然好奇的继续用马普(云南普通话称为马普)问,你是哪儿来的?我当然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就是大理人嘛。当然,再继续说下去我就露馅了,大理话里夹着川音。我成了一个大理人眼中的外地人了。

因为口音,瓶瓶罐罐并没有少掉多少银子,我气馁的穿过大市场,走在博爱路上,忽然想起来,这是小时候我奶奶工作的那条街啊,小时候奶奶在博爱路一家文具小合作社工作,我常常跟着过来玩儿,文具社背后是密密的树林,我和小伙伴们用一根草绳搭在树下,找来一片瓦坐在上头荡秋千,结果就是草绳断掉,我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下,哭哭啼啼的站起来跑去找奶奶,寻求安慰了。

现在的博爱路,哪里有密密的树林呢?全是房子,文具社的影儿也不见了,我往北一路走,人和店渐少,倒是见着了一股山上留下来的溪水,溪水潺潺,两旁还是碎石壁,没有台阶可下,颇有野趣,博爱路没有了文具社,倒有寄庐存在。我打电话给野哥,他热情开朗,“我在寄庐,来呀来呀,正好赶上吃饭”。

推门进入,清爽的小院,清静安谧,饭桌前有美女,也有帅哥,野哥说:巧了,今天是鱼宴,原来是山东一个年轻小伙子来大理玩,慕名求见野哥,并自告奋勇做一桌鱼席,这孩子心眼实在,各种大鱼小鱼摆满一桌,颜色不一,不过,烹饪水准却不咋地,所有的鱼味道只一个字:咸!北方人做的啊。说说笑笑间,饭吃完了,鱼没怎么动,游姐发愁说:杂办哩?剩下这么多菜菜?小伙子一张小鲜肉的脸胀成了猪肝色,连连说惭愧惭愧。野哥宽厚的安慰道:没事没事,留着再吃下一顿好了,饭后喝茶,又来一对壁人儿,男的英俊女的漂亮,一双大长腿美得没边儿,都是冲野哥来的,野哥这侠客,真是男女通吃啊。野哥开讲故事了,说一个卖竹编手工制作蚂蚱的人,如何在大理勾引了一个大城市的白领姑娘,姑娘最后失踪了,那个人傻了,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忘记了喝茶。那个美得没边儿的画家美女问野哥,听说这还有个乞丐,自己吃不饱还养好几只狗,真的吗?我正好昨晚在人民路遇到过,还拍了照片,翻开手机给野哥看,他说,对呀对呀,这是我文章里写过的这人。然后他又说,大理,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好多人来了都会变。他指指我,说:小云比较有发言权,她是出生在这里的老大理人。哎哎,我怎么就变老了呀,我表示反对。大伙稀里哗啦大笑,我感慨说:大理耶,已经不是大理人的大理了。成了外地人的大理,连我,都被当做外地人了。

阳光斜斜照进寄庐,院里墙根一溜儿的海棠花和太阳花如火如荼,我站在阁楼上,面山看海,点苍山的云彩哈达一样长,横着落到了山腰上,这叫玉带云,远处的洱海波光粼粼,阁楼顶的瓦片上覆盖着一层青苔,间或几根蒿草冒了出来,天空蓝得如此纯正,白云幻化成各种形状,此时,成都正是炎热的夏季,大理却是温度适宜,普洱茶清远的芳香自院心飘忽至我站立的阁楼,令人感到如家般安适自在,一瞬间我以为我回到了童年的小院,爷爷在喝茶,奶奶在缝补衣裳,我在把紫色的喇叭花串成串……这是我爱着的大理啊,神仙住的地方,寄庐,住得有神仙。

我顺走了书架上好几本诗集,是野哥的哥们儿写的,比如潘洗尘的,赵野的,李亚伟的,野哥说爱书的人随便拿,只要不把孤本拿走就行。

我下午要去下关办事,野哥要回家,说顺便开车送我到公交车站,上得车里,他才说得赶紧回去找人理疗,腰锥疼的厉害,这是写作者常患的毛病,可他刚才还强撑着给大伙儿讲笑话,这个老哥们儿啊,总是不轻易示弱,文字清咧,为人却醇厚,怪道男男女女,苍蝇一样绕着他。

05

堂弟堂妹说带我去诺邓古村,一路上山险路陡,白云悠悠,风光无限。古村依山而建,层层叠叠,土房,石头墙,仙人掌,比一院深宅还巨大的大青树占据在村头,巍然不动,时光仿佛就此凝滞,只有偶尔的马帮驼铃声才打破了这宁静,只是马背上托的不是砖茶砖盐而是液化气,令人着实讶异的是这么偏远的山里居然出过一个著名的黄姓进士以及无数秀才举人,山顶有比村落还宽阔威武的文庙武庙,以及曾是学校又摒弃的盐局司之衙门遗址,可以想象这里始于汉代产盐之盛地,后为茶马古道之重镇的繁华炫丽,之后没落衰败,只有最后一口废弃的盐井,有四层楼高却无楼梯的玉皇阁静静屹立,孤独而怅然。

这里没有游人如织,没有车水马龙,只有铃声悠悠,如一颗印一样正方的小院里,侧耳听有大肥猪哼哼声,偶尔的鸡鸣声,一个阿大妈坐着,眼皮都不抬的拾掇着山里捡来的菌,任我们四处打望,一个小女孩倚在木门边张望,见我们拍照羞怯的转进屋内,阳光透过三角梅的花叶倾泻出来,凝滞在土房石头墙上,映照在石块铺就的院心,那一刻,仿佛时光流转,那个阿大妈和小女孩,像是40年前大理古城里的我阿奶和我。

盘旋蜿蜒山路,登山顶往下看,诺邓河天然呈S状围绕云龙县城,一山一点正好形成一副太极八卦图,感觉震撼,令人不可思议。据说云龙县道教渊远深厚。

06

龙尾关,在现代化的大理新城,也就是本地人俗称的下关城内。

在这里,保存着最后一点南诏古城遗址,也是明清时茶马古道的起点,同时也是下关到大理古城唯一的通道。当然,也是唐朝与南诏国大战时的战场,那场年前著名的天宝之战遗址。

城楼左拐即可去将军洞,那位战败自投西洱河的唐朝大将军李宓,死后被南诏百姓供奉在庙中祭拜,很难想象白族人为何把一个来侵犯的异族将军供奉起来,只能说我们白族人不记仇恨只尊忠义,太宽厚仁慈了,不然,滇地23个不同风格的民族如何和睦相处?对此,作为南诏白族人,我很有些小傲娇。

此时,雨后的黄昏,清丽,龙尾关更为清净迤逦,延石坡而上,石坡两旁溪水潺潺,溪边有老房,老房有瓦,瓦缝有草,远处是现代高楼,近处却是时光静静,强烈的对比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很有些恍惚感

现在的大理古城,像是外地人的大理。而我童年的大理,在下关龙尾关遗址仿佛依稀,从将军洞流下来潺潺的溪,那些露出黄皮的土墙,老房上长满是蒿草,房前的大石墩,随意出入的院落,像极了我童年的大理古城。

只一个黄昏没有玩够,第二天,清晨八点,十岁的小侄儿阿毅带我从龙尾关爬山,去参观将军洞,纪念李宓将军的寺庙。

缘溪而行,顺青石板路我们先来到了大井旁,此泉水有三眼,从里到外分别为饮用,洗菜,洗衣。从唐至今一直为下关人的饮用水,无需花钱,下关人开车,走路,骑摩托,坐公交,利用各种工具去接泉水。

清净的瓦屋前,我终于吃到了梦寐以求的揉饵块,大理人从前最爱的早餐之一,滋味却比童年丰盛许多,揉饵块的清晨,流水潺潺的清晨,打水的清晨,我想像着那妇人和她的炭火,这样的生活有如历史文物一样,坚定着遥远年代的生活方式。

大雨忽至,我们终于爬到了将军洞,天宝年间李宓将军授唐玄宗指派讨伐南诏,却全军覆没,十万将士和他自己的三个儿子也战死沙场自己自沉西洱河。当时的南诏国国王阁罗凤念其忠义,收尸埋骨建碑存念,后来逐渐被我南诏人民尊为本主,封他为利济将军。寺庙外一块大石深处有一眼清泉,从苍山流向城内,惠泽百姓绵延至今。

寺庙外的小路见有拾菌的下关人,打水的老头老太,上山下山,我一直空手而行,却累得气喘吁吁,见下关百姓老头老太手提至少五公斤重的清泉水,却走得稳健风快,着实另我惭愧,

缘溪下行,路过一家小理发店。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我好奇地往里一瞅,见窄小店内一个顾客,两个理发师,一个在替顾客剪发,另一个身着白褂,站在一旁悠扬地吹着笛子,大理新城下关,有着现代化的时尚,却也有着其独特之韵味,而龙尾关,更像是位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07

七夕前一天,和堂弟弟堂妹妹两家共7人一同爬苍山,去清碧溪玩,从感通寺上去,走玉带路,一路溪水潺潺,小松鼠嬉戏松林间,各种植被丰饶无比,各种野花,蘑菇星星点点,弟媳妇打小是在临沧山林中野大的,比我还识得更多的菌和花,我教给两侄儿打开青苔喝山泉,她指点把青蒿摘了放进水杯,说喝了这青蒿泡的生水,怎么都不会拉肚子。我们辨认采摘各种可食蘑菇和野菜树叶,然后又丢掉,她说这些都不如鸡枞好吃,但是我们一路也没有找到鸡枞,杂菌也丢了。两侄儿精力旺盛,爬山不叫爬,叫跑山。今天,我们向孩子们展示了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种生活方式。而这方式,几乎也是我们平时,没有机会和时间去打开过的。

越往高处,风光越美,白云像是伸手可触,松果垂手可得,渴了,接树洞石头缝里渗出来的清泉水,饿了,我们带了馒头,夹上弟弟卤的牛肉,沾溪水吃。

青山绿水之间,忽忆起几十年前,那时,天一样的碧蓝,溪一样的清亮,那时我的爷爷奶奶还能登山,叔叔姑姑正是青年,大人们背着米线菜蔬和锅碗瓢盆,那时苍山上还可以烧火,来到清碧溪附近玩耍,那时我是众星捧月,一晃,近40年过去了,爷爷奶奶已长眠苍山,姑姑叔叔已老得不愿登山,而我,成了家中今天登山者中最老的一位,又是众星捧月,妹夫专门给我一根登山杖,弟弟搀着我下山,俩小侄儿随时问我累不累,时光啊,怎么如此善变?不变的,永远是我的苍洱间。

讲个题外事,到了清碧溪,上潭和中潭因为水深和地势险已围住不让人进入,下潭水和从前一样,无比清澈,水缓且凉,和几十年前不同的是,水中央供了一尊菩萨,但是,我看到居然有外地游客脱了鞋袜踩入潭中照相,真是气人!我们大理人多少年来从来不曾这样做过,因为下游有村子,是村民的饮用水,于是我走上前去,用生涩的大理话跟人说,这里的水里有菩萨供着,而且是下游村子里人们的饮用水,不允许踩入的。还好,游客还算懂事,没有嫌我多管闲事吵架,点点头赶紧上来了。我觉得,苍山管理者这点做得不好,连个提示都没有,忽想起九寨沟来,是我所去过各地景点管理得最好的,到处有垃圾桶和流动卫生间,到处干干净净,摘根草都不允许。爱旅游的人多,真希望人的素质也能提高。

在这个脆弱善变的时代,在这个易碎无常的世界,似乎每次只有我返回大理,返回故乡并触摸它,爱着它,才可以真的恬淡,平静和安然。我们的关系一如从前。

-作者简介-

杨小云,白族人,70后,一个生在大理、长在大理、生活在成都的文青,一个对文字与诗歌初心不改的文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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